琵琶行 大四角 古风au 【上】
老年组大四角,带一点点超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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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冰泉冷涩弦凝绝,凝绝不通声暂歇。
“啪”
软玉指甲断了半截,一弦猛然颤动,悠长得余音戛然而止,音尾成了猝不及防的一记割风刀。
张超一把接过雕玉琵琶,替弹琴的人揉起了手腕,郑云龙身材高挺,骨架子很大,唯独腕骨这块嶙峋的扎手。
一旁的侍女心疼不已的提着手帕拾起那一小段指甲。像郑云龙这种级别的乐师,用得全是顺手的家伙,他带不惯仿指甲,又不爱用拨片子,每月用圣上赐的润膏养着指甲,小小一盒,市面上能卖好几两黄金。他的指甲总是一个润滑的,带着一点点舒服的弧度,半透明犹如磨砂的琉璃,指甲肉是雪白的,几乎没什么血色。
少了指甲,如同少了半只手,侍女嗫嚅着半跪在一旁,等着迁怒。
“无事。”
郑云龙摸了摸指甲的断口,像端望着什么瓷器一般看着自己的手,“去配副拨片子吧,今儿不弹了。”
断线折指,都是大凶大忌。
屋外雪飘的热烈,晶花结满了窗子,张超取了软榻上的白色狐裘给人披上。
穿衣的人懒洋洋的伸展开四肢,像只刚睡醒的大猫,嘴上却不老实“穿着跟吊丧似的。”他嗤道。
不怪郑公子揶揄,这裘衣素的厉害,样式简单,宽大的袖口搭在手背上,里头是细密的羊毛,柔软的贴在里衣外头。
“把元宵会御赐的腰带拿来吧。”
屋内一片寂静,香炉中烟雾袅袅,顿在了半空中,止于胸腔外,压着下一口喘息的气。
没人敢说话。
张超帮忙系上领口的飘带,不足一指宽的绸带子,银丝绣着寒梅图,烁烁闪着冷光。顶尖的宫绣水准,绣法是龙袍的技艺。
张超是礼部二品大官家的少爷,年少得志,手握国礼礼乐大权,脱了官服,却偏偏爱在皇家乐府屋檐下伏低做小。不过他伺候人实在没什么姿态,慢条斯理,仿佛只是在自家院子里摆弄盆金枝玉叶,半晌,才拢袖后退了一步:
“会上您和圣上起了口角,亲自给摔了。”
御前失礼,冲撞圣驾,毁坏御赐,好大的罪名哇。
“他又骗我。他说放我走...扣着嘎子不放。”郑云龙笑着笑着突然苦涩起来,“我那时候多傻啊,我想着陪他回草原,去南方弹弹琴,北方看看雪。玉琵琶不能离乐坊司,我就只要一把普通的足以,只要一把...我可以弹给他一辈子.....”
“可是他不想走。”低沉的声音骤然打断了煽情的回忆。
屋里多了两个个人。
“王爷好大的架子,出宫只带一个侍卫。”郑云龙不卑不亢冲着王晰欠了欠身。
王晰,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,同父异母,王晰的母亲是一代贵妃倾国倾城,映了那句北有佳丽,遗世独立。她死在了回北方老家的路上。
“天儿凉,特地来接你的。”
郑云龙一直觉得王晰的声音像琵琶的第四根弦,连颤动起来的风声都是向下落的。
王晰身边这些年一向不热闹,李向哲这样贴身的侍卫充当全才。他手一挥,空荡荡的袖口多出了一条银白的腰带。
“就算没摔,想必王兄送的你也不喜欢,这条是深深...”
郑云龙猛地抬头。
“那年我去苏杭寻访,他特地找了图纸托我去那儿寻师傅帮你做的。”
这个叫周深的男人被骤然提起,就像一块突然沸腾的冰。这个年代龙阳不算稀奇,周深家里也算名门清官,本该是天大的喜事。周深讨喜,身段儿也是小巧的,刚认识那会儿老来乐坊司听听琴,哼上两句乐师刚谱的曲儿。阿云嘎也喜欢,他单纯喜欢那些娇小的,无邪的生命,好像离他们近些就能忘记少许苦难。
周深最爱听郑云龙弹《虚赖》,空旷的,却没有细弦尖锐的,轻飘飘的感觉。指尖行云流水在粗实的四弦上滑行敲打,弹指间,那下沉的音色竟然也是空的。
那不是银铃悦耳清脆,那是个男人,一个并不弱小,强大而苦闷的男人。像极了他们每一个人。
那曲子不适合皇家的宴会,郑云龙少弹,那次是王晰求来的,好说歹说把郑公子请进王府,还捎上一群如同阿云嘎刘令飞这类附属人士。蹭吃蹭喝好不热闹,周深喜欢热闹。
那天郑云龙穿了件素白的衣裳,他本不喜欢素色——圣上爱看他穿,可那件衣服实在搭那音律。
弦弦掩抑声声思
低眉信手续续弹
周深说,太哀了,龙哥缺条亮些的腰封。
那条腰带周深没来得及送出手,他甚至没有再和这一年新认识的那么多,那么好的人,过第二个年头。
寒冬腊月,周家小公子于城门门禁时私自出京,与蒙古族重臣私通朝廷要文数十条,以换真金白银。龙颜大怒,念在周家数代辅佐,在周深入狱第一夜,处以宫刑。等消息第二天快马加鞭传到郑云龙和阿云嘎耳朵里,为时已晚,而王晰此时远在扬州慰问开荒百姓。
王爷回来,迎接他的是鲜血淋漓的太子妃,他回京城的第一个早晨,抱了自己爱人未凉的尸体。
露凝白——盆栽除杂的,白瓷瓶子就裹在胸口,比虚赖的一袭素衣还要苍凉。
玉琵琶的细弦,断了。从此,只有苍茫低落的歌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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